直过了元宵,这个年总算是吵吵嚷嚷的过去了,在元宵夜宴上,褚九歌赐婚和钧与四公主褚韵滢,倒是不妄对着一整个年中的鸡飞狗跳,算是以这一出更引人惊叹消息做了个结局。
自打褚韵滢笄礼之后,少府便开始给这位唯一一个待字闺中的公主殿下积攒嫁妆了,本是以为一切准备就绪,却不想褚九歌一声令下,命敕造公主府,另赐褚韵滢号阳清,准其与驸马居于阳清公主府。
听着这消息,和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和将军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是怎么都料想不到皇上会对他猜忌至此吧?”
含烟笑着点头:“可不就是?皇上一向宠爱阳清公主,哪舍得让她被和将军磋磨?”
和茗笑着,看着跟前儿飘忽不定的烛火,淡淡道:“去给班离传个消息吧,这年已过,该清一清这长安城了。”
含烟神色肃然起来,点头道:“是。”
“人这么多,真是烦呢。”
和茗神色恹恹,很有些不满的模样。
初瑶正奉茶进来,听到和茗这话,忙不迭的笑道:“小姐,人很快就要走一拨了,想来长安经了这一场变故后,自能得些清静。”
“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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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入了二月,天是一日日的回暖了,不过这时间却最是熬人,没什么景色可看,更没有任何可以借机玩乐的事项。
二月十七这日,朝堂震动。
原是御史大夫林进易上书一折,称大皇子褚琛铺张浪费,折子最末,是极诛心的一句:“……现姬氏一族尽数落败,大殿下莫不是在坐吃山空?”
好一句“坐吃山空”!
褚琛如今只是个皇子,背后哪里有山?
若是褚琋倒还好说,那有班家这外戚疼爱着,自己也有军功傍身,赏银不知凡几,但褚琛呢?现下是一无军功、二无外戚,哪里有铺张的本钱?
褚九歌一时震怒,明里派出金羽卫,暗中派出绣衣吏,双管齐下往死里查褚琛的银钱来路。
“陌离!你说,这、这该如何?”褚琛急得团团转,不过是一夜之间,他这鬓边的发丝都白了许多。
陌离皱着眉毛轻叹一声:“殿下,恕臣直言,自姬氏倒台,殿下想要重回太子之位便已难如登天,何不以退为进?”
“怎讲?”
陌离垂眸,半晌后才道:“殿下可还记得,今上原本的封地在何处?”
褚琛面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看着陌离:“你让吾造反?”
“殿下慎言!”陌离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着褚琛道:“依时而动,观情而起。三殿下好大喜功,二殿下出身低微,唯有殿下才是俯瞰天下之人,殿下若称九五,实乃天意所归,如何称……反?”
褚琛拧着眉峰,良久后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容吾想想。”
陌离拱手道:“殿下还是尽早下了决断为好,此情来势汹汹,甚为凶险,稍有迟疑,满盘皆输。”
说罢,陌离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他缘何说这样的话!”和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挥手间跟前儿那盛着血燕的甜白釉碗盏便被挥到了地上去,雪白的釉瓷映衬着红丝,与当下的情形倒是像得很。
初瑶也是一脸不解:“小姐息怒,奴婢也委实不明白班离缘何如此说。”
和茗咬着下唇,来回走了两圈,喃喃道:“现下大皇子府必定是尽数在绣衣吏的眼皮子底下的,班离此语……他是活腻了吗?”
含烟见这地上的狼藉,赶忙扶住了和茗,免得她踩到了碎瓷伤了脚,“小姐,事已至此,还是想一想如何救一救班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