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兴云…所以呢?”她嘀咕了一句,不太明白。
“我朝除了皇室,谁又敢冠厉姓?”他摇摇头无奈道。
“什么!你是皇族的人!是…是皇帝的儿子么?”她的吃惊全部写在了脸上,两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讶异于他的真实身份。
“我是当朝皇帝的第七子。”他唇角微扬,听着佟九声线的拉高,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吓到了她。
皇族的身份对与一般庶民而言已是遥不可及的了,如今这位贵胄就这么活生生的坐在她的身边,确实叫她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方才问,到底是何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是当朝皇后。”
“皇后?可是你不是皇帝的儿子吗?皇后不就是你的娘?你娘为什么要派人杀自己的儿子?”深宫内院向来隐秘,普通百姓又岂会了解,佟九不知其中缘由也是理所当然。
他摇摇头,神思恍惚有些倦怠,解释道:“我并非皇后亲子,当今太子才是皇后所出。”
之后,厉兴云开始讲起一个漫长故事。
从我记事起,我就和乳母沅夫人一同住在外院之中,那是皇宫的外宅,寻常除了一些除扫的宫人之外,就只有一个男人会悄悄地来看望我,陪我玩,他有时会给我带些书本,有时是一些小玩意儿,我唤他爹,却从未见过娘来看望我。
有一日我忍不住问了他,他沉默了,只是给了我那支小竹笛。
随后的几年我逐渐长大,也懵懵懂懂的了解了一些事情,可依旧独自一人住在外院中,直到有一日,一个女人带着一大群人冲进来时我才彻底知道,我竟然是皇帝的儿子。
父皇对外声称我是他与宫女所生之子,把我寄养在贵妃膝下抚育,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根本不是什么低贱的宫女所出,而是敌国公主与皇帝所生,因身份太过特殊,又怕我的存在会使人诟病,故而一直匿藏在别院之中。
可绕是这样藏着,却还是被皇后找到,她从以前就一直嫉恨我亲娘,欲将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屠杀殆尽,片甲不留,自从知道有他的存在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皇后的势力在朝中日益庞大,一则为太子生母,二则皇后母族越家手握兵权,如此一手遮天,我一路跌跌撞撞生死互交竟也平安成人了。
故事说完,他也倦了,往事历历在目,光是去回忆那些痛苦就已经耗费掉他大半的心神,他身子渐沉,眼皮深重,一颗脑袋就歪到了佟九的肩膀上。
佟九一边肩膀感受到重量,呼吸间是公子身上熟悉的松雪香的气息,她也不敢乱动,任他靠在自己身上,逐渐睡去。
月光柔和透亮,那样安详宁静,听着他过往的经历,佟九太难想象,那样的波谲云诡,尔虞我诈,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那样的世界中活得战战兢兢,有该有多大的运气能够在刀尖起舞却不会成为这场噩梦的祭品。
厉兴云身上仿佛有千把铁锁,那些沉重的,在他身上每个角落,苦痛溶解在眼角,不甘揉碎进血液之中,也就是在沉睡中,他也没有片刻的放松。
秋意凉,梧桐渐黄,朦胧起寒烟,稀碎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