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尚未亮，铅云沉重压顶，在阴郁天空的遮蔽下，仿若进入了灰暗的空间之中，迷蒙的雾霭就这么游离在寂静的李府间，黯淡的没了活气。

沅夫人躺在床上看着窗格子外低垂的天空，叹了口气，翻来覆去，这已经是今夜第四次醒来了，不平静的夜晚让她的睡意都变得浅薄了。

初雪被杀害这件事，与她来说确实有些棘手，再加上佟九那个不省心的，若不是公子提前昭示她务必善待她，她一定不会这么苦恼。

况且初雪是她悉心培养，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心神，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偏偏棋差一招，在这一晚功亏一篑，也不知去哪再寻一个同她一样听话乖顺又干净得没有一点迹象能询查的貌美舞姬了。

可惜，真是可惜。

她脑海中不断闪现能够替补初雪的人选，想了几个都不甚理想，要么是没有初雪娇美，要么就是舞得不如她。

精心准备的，居然就这么死了。

想着一会还有正事要做，又强迫自己闭上眼，再眯一会，毕竟之后的善后也不是轻松的，要如何处理尸体，把佟九这丫头到底怎么办，要怎样的低调处理才能不暴露公子的正实身份.....

再次叫醒沅夫人的是公鸡的鸣叫声，她顶着乌青的眼圈洗漱起身，在小厮的引领下要去往关押佟九的柴房，路过花园，府内上下人等都在各司其职，一派平静祥和的景象。走到九曲桥，她斜眼看了一眼那池子中，池水清澈似碧，嫩粉花莲如女子娇艳的脸庞，偶尔一滴露珠滑落粉白花瓣，就犹如少女泣泪，楚楚动人。

昨晚的景象，竟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她满意的点点头：“嗯，做得不错，你们去把初雪那里收拾妥当，也要像这池水一样，做到滴水不漏，这件事若是被我知道是从谁的嘴里散出去，可别怪我.....”不由她说完，身后的小厮点了头：“夫人放心，小的自然会打点一切。”

“嗯，公子今日就会回来，你们收拾停妥后，就去迎接公子，不要懈怠了。”

小厮受命去了，余下的人就跟着一起到了柴房：“怎么样？还算老实嘛？”

她一共派了三个守卫在门口看守，生怕半夜她酒醒闹起来，两个人根本压制不住她，她胡闹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

“夫人放心，这丫头喝了不少，一晚上都睡得踏实，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守卫一一回报，信誓旦旦。

推开柴房门，她原本想的是，醒来的佟九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回忆昨晚种种不由痛哭流涕，焦悔万分，此刻该是试图挣脱束缚，高声呐喊求饶才是。

谁知眼前一切却与她的想法大相径庭…

手脚被捆绑着，却依然睡得鼾声震天，一张嘴大大的张着，满脸不知愁滋味的模样，当真是叫人看着就是一肚子的气，她愁得半宿辗转，无法入眠，偏她还有这样好的兴致。

命人把熟睡中的佟九推醒，费了半天劲才把她从半梦半醒中唤回神。

“你可还记得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沅夫人循循善诱，想让佟九自己主动承认昨晚的一切，而她却只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摇着头：“昨晚？我昨晚怎么了？我只记得我喝了些酒，再来....我只记得我要回自己的房间，再然后....”她双手被绑住无法去按因宿醉而剧烈疼痛的头。

“后来怎么样？”

“后来我就看到了....”她摇着头似乎在使劲回忆，沅夫人凑近她：“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