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似是用了她所有的力气,不得不用手抚着胸口,后又看着百姓道:“别,哭。我,害,怕。”
之后又是几声长息,就不见她再说一句话。
徐粟拧着眉,抬手挥下:“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拿下。”
一时没有人动,女孩似是很惊愕,双手挥道:“我娘,让我,出来。她,开路,让我,出来。说没事。”
说罢,那无神的双眼染上水汽,两滴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过,使那眼睛带了些生气,使这个人多了点人味。
接着这女孩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而是明显说的一次比一次顺溜。
徐粟眉头皱的更紧,这次他自己抬步上前,待走到女孩面前近看更觉得此女不是人类,从塌陷的山洞走出,身上竟然不带一丝尘土,脸上的皮肤更是白的连绒毛血丝也看不见。
徐粟抽出腰间佩刀,高举半空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今日你弄塌了皇后陵,你就要死在这里。”
女孩张张嘴又无声,只是长睫毛下又有泪水流出。
“将军,不能杀啊!”身后孙成跪倒在地,爬着向前。
“将军,这是公主殿下啊,是皇后娘娘感恩陛下深情把公主殿下送回来啦!”孙成说着让人不能接受的话。
徐粟怒喝:“你修要妖言惑众,皇后娘娘已逝去十三年,何来的……”
“公主”这个词徐粟没有说出口,在转头看向面前的女孩,他不由的倒退一步。
尚尊皇后乃是江湖女子,十六岁跑出玩耍时与同样出在游玩的太子一见倾心,遂嫁入皇宫成为太子妃,后成为皇后,赐封号尚尊,可见荣宠。
皇后嫁入皇宫几年一直无孕,直到五年后才怀了第一个孩子,可在孩子七个月时被宫中兰妃下毒杀害,一尸两命。
皇帝悲痛欲绝,守着皇后的尸体七日不肯下葬,最后皇太后出面将皇后葬在了两人相遇的伏秀山,给皇帝留了个念想,每年祭日有个可走走,解相思的地方。
十三年了,而面前的这个女孩瞧着就是这个年岁。徐粟年轻时有幸见过皇后几次,再次看向这女孩时,他又再次倒退,险些摔倒,这女孩的眼睛分明与皇后娘娘一模一样,还有那红唇,皇后娘娘当年就因为红唇不点而赤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又想了想方才这女孩子说的话“我娘让我出来,开路让我出来。”
徐粟颤声问:“你娘是谁?”
女孩道:“我,娘,在,在,里面躺着。”
这话她说的尤为艰难,似是不会说。
徐粟摇摇头,喃喃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怎么能有这样的事。”
孙成已经爬到最靠近陵口的地方,哭着道:“将军,一定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感恩陛下情深,把公主送回来啦。你看这山,塌了却没害人性命,门破了却还留了出口,皇后娘娘德善,用仙气保住了公主殿下啊。要不然好好的陵墓如何会塌?”
徐粟一个激灵,是啊。若不是皇后娘娘显灵,皇后陵塌了,他们这些人必然要把性命交代了,若是皇后娘娘自己做的,又关他们何事呢!
想到这,徐粟单膝下跪,抬目望山道:“皇后娘娘显灵,送回公主殿下,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粟随后让一队士兵护送女孩去镇上的客栈里,自己则修书一封快马送至京城。
一天的时间京城里翻了天,皇帝捏着面前的书信,脖子里的青筋凸起,身后的海公公忙上前去疏散筋骨。
问道:“殿下,是皇后陵墓出了什么问题吗?”
皇帝咬着牙说:“徐粟这个蠢货,为了不死,竟给朕惹出这样的麻烦。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把信扔向身后,海公公忙捡起,一目十行看过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这……”
“皇后陵坍塌,尚尊皇后显灵,感恩皇上情深恩重,将十三岁的公主送至人间。”
这样的话像冬天的风一般刮至全国。老百姓心中对这样的佳话总有这样那样美好的想法。皇帝还没想好怎么办,百姓的心中已经编了一个又一个父女相认,感人至深的故事。
三日后京城传来消息,怀安侯大公子薛子睿帅兵出发,先护送此女至皇宫再行定夺公主之事。
女孩自来了客栈以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给饭就吃,只是得别人喂着,给衣就穿,只是要别人伺候着,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起床的时候起床。
正常的不像个正常人。
人真的能半个月不说话,直到薛子睿来到这里,也没有听这女孩说过一句话。
孙成见门口一身深紫华服,五官明朗的二十岁的少年,又见此人身后一排的士兵,忙出门迎接道:“草民参见薛大人。”
薛子睿手一挥免了他的行礼然后对士兵们说道:“今夜再此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绝口没提公主之事,他是王侯之子,而那个人谁知道是什么。
“是。”士兵们齐声应是。
后又转头对孙成说道:“大家都累了,掌柜的去准备吧。”
“哎,小人这就去。”孙成躬身退下。
薛子睿找一处坐下,解着自己的披风,楼上传来轻浅又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