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死，带来的是一群人的各怀心思，带来的是或有或无的悲伤或庆幸，带来的是对过往的怀念或抱怨。所有的一切都归为一句——死者为大。

信往生的人求着爱人去世能投个好人家，仇人进十八层地狱日月轮回。

经历过一切的人冷眼看着现世的人逃避因果，或有或无的针刺一句，或是宽解半分。

因为燕渡一句话而跪地无言的陆修竹并不能让燕渡生什么恻隐之心。所谓的孝子应该立刻发现唐素音的不对劲，而不是在她死后来问自己这个外人。

陆惊梅并不知道燕渡的一句话带给了陆修竹什么。

扪心自问，陆修竹也不能反驳，唐素音的死实则利大于弊。岳逐尘底细不明，若是唐素音与其真的有什么联系，那到时只会是里忧外患，腹背受敌的结果剩下的就是一败涂地。

“那她为什么要……”

燕渡将陆惊梅的手从陆修竹怀里拽出来，揉了揉她已经泛红的手背，英俊的面庞依旧冷然。

“呵，这话你问我？”

“可是我爹说……”

“那你问陆大人就是了。”将仍旧茫然的陆惊梅抱上马去，不顾她的挣扎还警告性的拍了一巴掌。

唐素音已死，看来岳逐尘那边也会有动作，比起现在去陆府扯什么家长里短，还不如回破天谷商量到底该怎么对付岳逐尘。

边关赵定岚外患不断，皇城军王冲和刘靖听闻唐素音已死也定不会给陆修竹好过，能否继续服从还是个问题。

皇城的关系脉络被唐素音一人穿成个环环相扣的蛛网，现在这个维系的蜘蛛陨了，蠢蠢欲动的虫子，恐怕都会争先恐后的出来拆网，分尸猎物了。

众人心里佩服的是唐素音这个女军师，陆修竹在唐素音在世时不入官场，云游四方，纵使坊间流传他风流模样，可一码归一码，那些老狐狸可不会听这些。

现在拥护唐瑜的人，很大一部分是看在他称唐瑜为王的份上。

见燕渡要走，陆修竹心里也是千回百转，他也不是个草包，燕渡的意思他也明白。

纠结与过去和死亡并不是现在的良策，若他站不起来是个草包，那唐素音留下的这群人他也攥不住。

“你……”

“陆修竹，是谁给你的自信说我不会抢这个天下，若我说要夺天下，你觉得上京这些人还有几个能站得住脚？希望我们再次相见不会是在战场上我帮你挡刀。”

马上的陆惊梅似乎有什么要说，但见陆修竹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会让燕霜来帮你，希望是你保护她，而不是让她反过来保护你。”

扬扬手，策马远去，乌穹喷着响鼻，似乎在不满着什么，但是触及燕渡手下的温度，又不敢造次。

马上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陷入诡异的僵局，陆惊梅微合双目，再次睁开没有了那份茫然，目光灼灼，似是要烤化了燕渡。

“你看出来了？”袖下手成掌状，另一只手出去直冲着燕渡的命门。

抬手卸了陆惊梅的招数，燕渡轻笑一声，捏住她的下颌，眼神玩味的很。“你不也看出来了。”

旁边跟着的燕宁一头雾水，这两人又在打什么哑谜，陆惊梅这是失忆还是没失忆，还是受刺激了恢复了记忆，这两人他还真是看不懂。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两句。

“忘忧草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