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书房里的谈话结束了,楚度圜笑着送客人从书房里出来,又亲自将他送出小楼去,看他穿过花园出了大门才转身回来。
楚度圜走进小楼,看到楚云昇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来了眼皮也没抬一下,便已经有些不悦,站住脚沉声斥问道:“今天又到哪里玩去了?”
“才从城外的马场跑马回来。”楚云昇余光早看到父亲进来,见他问,便也放下报纸答道。
“刚才在书房外头的是你?”楚度圜又蹙眉问道。
楚云昇闻言,站起身来答道:“我本想进去找本书看,不知道您今天在家。”
楚度圜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说道:“我这里可没有你要看的那些杂书,以后没事不要到书房来了。”
楚云昇听了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并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楚度圜一向是个严父,对儿子们要求惯了,很少去考虑他们的感受。因此也不在乎楚云昇的沉默,又沉声问道:但:“今天靶场的功课做了吗?”
“嗯。已经练完两百发子弹了。”楚云昇平静地答道。
虽然楚云昇已经完成了平时任务量的两倍,但楚度圜看着儿子露出这幅少年老成的模样来,便又觉得不满意起来。故作深沉,自以为不错。楚度圜皱眉看着儿子,心里下了这么句评语。“练了也没什么用,不过是浪费子弹罢了。”楚度圜皱眉教训道。
“那您还要我练做什么?”楚云昇毕竟还是个意气少年,听到父亲这样说,终于有些忍不住反问道。
楚度圜心里正觉得楚云昇有些得意忘形,需要敲打敲打,见他居然敢还嘴,更有些生气起来,眉头拧成了川字,一双鹰隼似的利眼这就严厉地盯着楚云昇看去。
“我明明已经打得比李副官好了,为什么还要他来教我。”楚云昇敢在父亲说话之前,抢先问道。
“哼!真是打了几天枪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楚度圜瞪着楚云昇冷哼了一声,这就厉声下了评语。
“就你打的那几个死靶子,打中了又如何!战场上你叫谁站住给你当靶子?恐怕还没等你扣明白板机呢,就已经叫人家给达成筛子了!”楚度圜瞪着楚云昇厉声斥责道。
楚云昇望着父亲,望着父亲那副满是嘲弄的样子,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上面筋落凸起。
“诶呀,怎么好好的又吵上了。”二姨太李雪娥披着一件薄针织披肩从楼梯上下来,见两父子剑拔弩张着。只是看了楚云昇一眼,便绕过沙发,走到楚度圜身旁,拉着他的一条胳膊说道:“云昇还小呢,你怎么能要求他和云景一样啊!”
“还小什么!”楚度圜皱着眉头并不赞同二姨太的妇人之见。虽然话里仍带着三分的不耐烦,但手臂却由着二姨太拉住了。楚度圜和正房太太王安如定亲的时候,王安如才十五岁,不能过门。于是楚度圜就先娶了茶馆老板的女儿李雪娥,并先生下了大儿子云景。
“云昇怎么了?云景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连马都还不会骑呢!”正妻王安如午睡刚起,见仆人王妈不在房里,便想下楼来叫人倒茶。刚走到楼梯上就听见二姨太说话,这就出言反驳道。
“行了。”楚度圜甩开二姨太的手说道。
“外头天天吵,回到家里还要听你们吵!都给我闭嘴。”楚度圜眉头紧锁着,对家里这几个姨太太,他已经算是用尽了耐心。
众人听见楚度圜发火了,无人再说话。楚度圜仍是觉得有些烦躁,刚想甩袖子进书房去,又瞥了一眼楚云昇说道:“明天起叫李副官带你练马上打枪,不摔打摔打真以为自己还是什么人物!”
楚度圜说完就往书房里走去了,两扇木门“砰”地一关,将楚度圜将家里的小世界隔离在外。
王安如见自己刚说了一句话,楚度圜就甩袖子回了书房,心里有些生气,但往大厅里一瞥,也不知道是否是居高临下的心理作用使然,见二姨太也没占到上风,这就又得意起来,喊了声:“王妈,送杯茶来。”然后便冷笑着转身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