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官家登基时有些传言……这一直是他的心病。偏偏连失忻州并州两地,官家急需一场大胜,来堵住那些传言,以正视听。”
这些话,除了父亲,他不敢与其他一人提哪怕一个字,却对苏桐毫无保留。
竟然是这样!
苏桐被惊得目瞪口呆,难怪官家一意孤行,居然是怕……这确实是谁也休想拦住了。
她细想了想,又道:“既然大军势大,大人又为何要我回钱塘?”她这是问周秦为什么不看好此次御驾亲征。
周秦沉默半晌,用几近耳语的口吻道:“因为我刚刚发现,那些传言是这几日有人故意传入官家耳里的……那个人是官家的心腹内监。
此人跟随官家十数年,极得信任,在官家登基路上出力不小。
入宫后,往日里他一向低调为人,从不干涉朝堂中事,官家越发喜他懂事。这次行为反常,我担心有什么阴谋。”
他年纪不大,但对朝中大事一向有非常敏锐的直觉,几乎没有失算的时候。
若不然,也不会以传奇般的速度往上升。
苏桐听得惊心动魄,她与周秦相处不多,却相信他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这个人,只要她略一细想,就大约猜到是谁了,更是难以置信。
顿了顿,她又问道:“大人可派人去查这位内监的来历?”
周秦点点头:“我已命人去了,只是,年深日久,一时间怕是查不到什么消息。”
以英国公府的能力,要打探一个人不难,可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就难了。大军已出征,留给他的时间只有几天,一旦……即使查到什么也晚了。
而且相对而言,官家肯定更信任那个内监而不是他,就算他去进言也没有一点用,相反还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你这几日就启程回南吧,路上我会派人保护你。”周秦深深凝视着她。
从东明再相见,他就没来由得想护她平安。一想到汴京城破,她可能受到的羞辱,他就胆颤心惊,全身发软。
苏桐冲他微笑摇头,笑容里似有万千风华,灼痛了他的眼。
他心知她的为人性子,依然苦苦劝道:“你不过一女子,何苦身处险境……这原是我们男人的事,我们无能,不该由你们来承担苦果。”
“大人为何不拿这话去劝家中妇孺呢?”苏桐杏眼一瞪,没好气得说道。
他也曾希冀过,她不再与他那么客套,会和他使使小性子。
可惜他未料到会是这种情形下,心中又是慰贴又是难受,不由苦笑:“我们家是武将世家,就算是妇孺,也时刻准备着上战场。
你不同,你是文臣女眷,又素未经过战乱。
何况,你一个女孩儿,悄悄走了,京里不会有什么人知道,谈不上动乱民心影响士气这样的话。你不必多虑。”
苏桐索性坐下,嗔道:“周大人瞧不起人。”
她随意地睨了他一眼,可落在周秦眼里,这一眼轻易就能拨动他心底深处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