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其母病重一事他是有所耳闻的,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有关王府一节事。他的为人自来多疑,越没直接证据证明胡顺和王府有关,他越是疑心。
悄悄注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恼意,周秦放心了。
他先示意老内监退下,才又道:“陛下,微臣临来前听说一事,与王尚书相关,不知真假……”他把谢晗调查出来的情形略作改动回禀了一番。
以他对官家的了解,若一五一十相告,反而会使得官家犹疑不定,甚至怀疑自己和谢晗结党营私,诬陷王尚书。
相反,照他这么说,最能取信于官家。
果然,官家震怒。之前,夏御史的信已使得官家信了一半,只是心里有几个疑点不曾得解,偏赶上北狄大举入侵没时间详查。
眼下,他几乎十成十确定王尚书叛国了。
那可是他亲舅舅,这些年来没少支持他,出力最大。所以,即使知道他贪腐,知道他恋权,他也多半睁只眼闭只眼,不去深究……竟然会叛国!
不待官家下旨,外面就有北狄军发动偷袭的急报传来。
顾不上旁的,官家登时召集众将准备迎战,又忙忙嘱咐周秦全权审问胡顺。
周秦领命,胡顺跟随官家十多年,根基深厚,并不是直接把他打杀那么简单的。他的身身后,怕是藏着一连串的人,不把这些人连根拔起,杀了胡顺一人又有何用。
北狄这次不像之前那般小打小闹了,而是出动了全部十万大军分几路进攻。
大江军队足有近三十万人马,潞州只是座小城市,自然容纳不了。是以,大军并未在城内驻扎,而是在城北一带开阔地方连绵修营。
官家为了指挥便利,亦是在营地下榻。
北狄军虽是偷袭,好在大江这边防备充足,没让他们占得什么便宜,两军从午时直打到二更天方暂时止战。
随后数天,两军日日激战。
总得算来,大江这边伤亡一万余将近两万,比北狄略多几千。
官家素有雄心壮志,带领的又是大江最精锐的部队,居然还吃了点小亏,心绪便有些不佳。
兵部侍郎郑大人建议,派一路大军绕路去北狄后方,对他们进行包抄夹击,必能重创北狄军。官家深认为此计可行,当即安排布置下去。
却说胡顺心机深沉,善能隐忍,并不畏死。
周秦审了他几日,没问出多少有用信息,不免暗暗焦急。
胡顺一案不彻底审问清楚,官家的安危就得不到保障。而且汴京那里,按说有父亲和吴、李二人联手,压制太后不成问题,但就怕会出意外。
结果,真的出意外了。
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一传来,军中士气大乱。倒不是大家多么感念太上皇恩德,而是由此一来,官家必得回京主持,那潞州的战事交给谁?
临战换帅往往是大忌,何况正与北狄军交战最激烈的时刻。
军中将领甚多,但无人有足够威望接替指挥。毕竟大军是从各地临时调集来的,容易发生谁也不肯服谁的情况,也只有官家能让他们同心协力一同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