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一次,边境发现有一小股北狄的散兵前来,引起了崔二舅的关注。
延州基本处于大江与北狄、西戎三国的交界处,但北狄人一般都在大江东北一带活动,很少到延州附近来。反而是西戎人来得比较多,不过难得遭遇他们的主力。
眼下大江才与北狄议和,奉上金银无数,北狄人没道理跑到延州来吧?
偏偏两方议和了,他也不好贸然对那支军队出手,以免引来更大的麻烦。
对此,崔佑冷笑道:“孛日帖赤那此人,我打过一次交道,实乃野心勃勃……你以为,他真的舍得放弃吞并大江,甘心只在草原上称霸?”
朝中那批人,全是混账,早晚得把偌大江山给葬送了。
崔家人一向敬服崔佑的天分,听他如此说,崔二舅浑身一凉,长叹道:“如此奈何?”
“不过是有一日乐一日罢了。”崔佑仰天大笑,扬长而去,留下愁眉不展的兄长,自己继续一头扎到书房作画去。
苏桐日日磨练画技,竟得了五分神韵。
去魏郡给谢晗送信的下属回来了,带来了谢晗的回信——短短不满两页信纸。比起苏桐那封长达十几页的信,这个简略轻薄多了。
从头至尾看了几十遍,苏桐一直面无表情。
后来她把自己关在房中作画,饭食皆是韵姜送进去的,整整三日后,她捧着墨迹未干的画找到了崔佑。
“……好,好,我这一生,总算有传人了!”崔佑激动得从椅上站了起来,在屋中来来回回踱步,又盯着苏桐看一会,继续犯痴。
“舅舅不许笑话我!”对这副作品,苏桐自己也挺满意,不过觉得还差些火候,远没到令舅舅这般夸赞的地步。
崔佑郑重其事教导她道:“技巧上,或许你仍稍显不足,但真正的画者,最重要的是心境,这一点,你已然达到大师的水准。
接下来,多走多游多思多画……念念啊,你母亲在天之灵,必是十分欣慰。”
他说着,双眼通红,几乎滴下泪来。
苏桐跟着哭了。
多少年来,没几个人会在她跟前提起生母,对于她而言,生母更像是一个遥远的符号。
“过段时日天气凉下来,我打算去关中和陇西走走,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去。”崔佑忽然问道。在他眼里,苏桐不是该被关在高门大宅内的女子,她该去到更广阔的天地里。
说不清道不明的,苏桐很是向往那样的生活,似乎,她本该是那样的。
她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笑着答应了。
两人正商议着行程,却见崔二舅领着崔楠过来,面色难看至极。
“才送来的消息,三路大军同时进攻吴王据地,不料江州的四万大军临时投靠反贼……彭城和福州的大军反被算计了,损失惨重。”
二人一震,异口同声道:“莫非是因张权之故?”
崔二舅更加吃惊,奇道:“你们已经听说了?”这可是刚刚六百里加急送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