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放下碗筷,抹了抹嘴,盯着红线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想了些什么,才缓缓道:“你以为,机关椅像咸菜白粥这样寻常,说给就给了?”她环起双臂,严肃的模样与她那张娃娃脸极不匹配,“昨夜我就跟你说了,那机关椅原是我为小单设计的,部分材料也是问他借的。他那一把,耗了我全部的心思,因而格外精巧好用,可如今,它已被那些个坏人夺去了。回到玄北镇后,材料不齐,心情不佳,我只随便做了几把……”
“你是大师,连南朱镇的常姐姐都知道你的手艺,即使是‘随便’做的,也一定极好。”红线抓了抓脑袋,“你就‘随便’挑一把给我们,我们又不挑款式。”
“玄北镇人傻,南朱镇也好不到哪里去。”秦钟嫌弃地哼了几声,“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哪里懂得机关的精细巧妙。我后来做的那些不过演示给村民看了几次,它们大多便都磨损了……余下的几把未有调适,如今也能当作普通轮椅来用罢了。”
明月谦隐隐听出了推脱之意,面色微沉,问道:“那……秦姑娘,余下的机关椅你是否还能调适或改制?”
秦钟瞟了他一眼:“我说了,材料不齐,你要我拿什么调适改制?”
“材料不齐?不就是木头制的椅子吗?”红线拿起筷子敲了敲了木桌,“你要是缺这些木头,我立马可以给你砍来,情人山上的树可多着呢!”
肃梧嘬了口白粥,轻飘飘道:“无知。”
“嘿,你这个冰人……”
红线还要争辩,却被明月谦按了下来。
他扫视着秦钟与肃梧的脸,突然觉得这一夜过后两人的态度变得有些古怪,昨日的他们都是直来直去的,今天却是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
他耐心问道:“若需要什么珍稀的材料,二位尽管开口。”
秦钟扬了扬嘴角:“倒谈不上珍稀,不过需要一些韧性极佳的水曲柳木罢了。你们也知道,我们眼下避着风头,不宜外出采购……”
“水……水曲柳木而已嘛!”红线虽然不知那是什么,仍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方圆十里的柳树,你只管挑来,指哪儿砍哪儿!”
秦钟与肃梧对视了一眼,轻声道:“水曲柳与杨柳树可不是一回事……何况我要的,是银丝水曲柳。”
“得得得,你就别报那些奇怪的名字了。”红线早没了耐心,“你就说,那种木头哪儿有吧。”
秦钟的脸上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那种水曲柳多生长在北地,我的老家北州府倒是挺多的……至于这温暖的西南一带,怕是只有少数木器匠师手里才有少许存货……”
“那你是要我去抢,还是去偷?”对于这两个选择,红线并没有什么忌讳的。
哪知秦钟摇头道:“我不用你去抢,也不用你偷。就在你们情人山上,便有那银丝水曲柳,只是它所生长的那地方,不太方便去罢了……你们知道的,我身材矮小,肃梧腿脚又不便,可不适合为了区区机关椅,闯那种凶险的地方。”
“凶险?”明月谦几乎屏住了呼吸,“你莫非是指……寒潭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