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对……”明木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春回叔想必还在为喝酒的事情闹情绪,阿楠这个样子,怕是不能给他照看的,还是请常姑娘帮着看看……”
明月谦很是不解:“明楠醉了?我记得明楠不爱喝酒的。”
明木森道:“是啊,阿楠这小子平时确实不喝,今儿个瞅见那桂花酒实在香甜,又被几个弟兄怂恿了几句,一时没忍住,也就喝了一小口……”
红线目送着被兄弟们架走的明楠,远远地还能听到他在糊里糊涂地说着胡话,诧异道:“一小口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吧?这酒量之差,快赶上我了……”
明木森放下巨斧,撑在手掌之下,一脸严肃道,“自然不是酒量的问题。看他这样子,必定是追进了前面的迷瘴林……”他指了指身后的方向,“那林子里有一种气味,常使人迷乱,喝了酒的……呵,只消饮上小小一杯,稍有醉意,进了里面就会变得像阿楠那样,烂醉如泥。”
红线问道:“那只要不喝酒,没了醉意,便没事啦?”
“不止是醉意……那气味能催化感官与情绪,使喜者愈喜,怒者愈怒。换句话说,七情六欲,到了里头都会被放大,一旦心志不坚,怕是有疯癫的可能……”明木森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明月谦与红线一眼。
他并不担心那看上去没有开窍的贾红线,她这样的脾气秉性,七情六欲在她身上体现得并不明显,等进了迷瘴林,便是如何催化,也催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但是明月谦就不一样了。
他早就听嘴长的明千里说了,少寨主近几日与贾红线“格外亲近”,他自己也仍记得那日生辰晚宴之上,这位少寨主幽幽地望向贾红线的神情,恐怕不是简单一句竹马之情能够说清的。现下他正与贾红线在一起,孤男寡女,倘若进了林子,乱了心神,怕是不好。
他对明月谦抱一抱拳,正色道:“少寨主,你们别再向前了,前边儿不安全……”
“可我们要去找那个银丝……银丝水曲柳啊!”红线认真道。
“银丝水曲柳?”明木森眸色一沉,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巨斧。
明月谦见状忙问:“木森大哥你知道这种树木?”
“别忘了,我们北寨干的就是木材生意,对于木料的认知,都是老前辈们指着一棵棵树木,手把手教的……”明木森向他们细细说明,道,“那水曲柳原本多生长在严寒的北地,情人山的溪谷地能长出一些,多半也是温度低寒之故。那里的水曲柳被寒雾侵蚀,树身纹路嵌满白霜,如同银丝,故称‘银丝水曲柳’。大约也是那妖雾让树木有了异变,枝叶常常带着一股奇异的气味,迷瘴林里那种乱人心智的味道,便是它了!”
红线立刻来了兴致:“那不正好,我和明月谦这就去砍了它,免叫兄弟们误闯,再受苦啦!”
明木森瞅了一眼红线手里的长枪,再瞅瞅手无寸铁的明月谦,放声大笑:“哈哈……你们?砍树?怎么,你是要用手里的长枪戳倒树干呐,还是想要我们少寨主用嘴啃烂树杈啊?”
红线嘻嘻一笑:“你们少寨主的嘴向来厉害,若要去啃,整片林子也能给啃秃了!”
明月谦瞪她一眼,又将“机关椅”相关之事前前后后大致说了一遍,他也知道此番行动颇有风险,又拜了几拜,请求明木森不要将此事告诉老寨主。
明木森听罢,有些摸不着头脑,笑道:“且不说那银丝水曲柳皆在迷瘴林之内,容易搅人心智,即便你们二人清醒地找到了,费尽力气弄断了它,怕也难得运出来。”
红线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今日两人出发来寻水曲柳时,其实并没有指望能够立时获得,只盼着确定地点,再托人来砍。眼下他们知道了迷瘴林的厉害之处,若按照原计划,花费不少时间不说,也难以确保后来之人能比他们心志更坚,倒不如一鼓作气,今儿个就把那树木砍了。
她的眼珠儿提溜一转,视线落在明木森那把巨斧之上,斧柄纹路盘虬交错,斧刃光泽夺目生辉,自然是伐木的好家伙,她旋即笑道:“木森大哥,你这‘巨木狂斧’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吧?听说这把斧头挥舞起来,即使是百年巨木也能轻松将它劈为薄片。我想那机关椅的调适用不上太多木头,要不,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三人合力,兴许能将那水曲柳运出一截儿半截儿来!”
“一截儿半截儿?”明木森挑眉道,“贾姑娘你也太瞧不起我们北寨了,凭它树干如何粗大,我扛着便出来了!”
红线拍手叫好:“木森大哥好仗义!这样,你为我们伐那水曲柳,我为你找回银柏令。捕捉灵狐,我素来是好手,正好我需那银狐做些油膏,解决了那小畜生,也算是为你们北寨出气啦!”
明木森仍有顾虑,生怕那迷瘴林在少寨主身上起了作用,但见明月谦神色稳重,想他大约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失了心智之人。
他挠了挠头,道:“老寨主肯定不喜欢你们这样胡闹。”又顿了顿,扬起如树干般粗厚的眉毛,“但我知道,老寨主更不喜欢旁人遇到难事望而退步,不喜欢兄弟之间,不互相帮衬。今儿个我知道了这事儿,如果我不帮你们,他一定会把我的骨头拆下来的……”
明月谦却摆手道:“木森大哥,北寨尚有许多事物待你处理,你没有卷进来的必要……”
“谁说没有,砍伐木头本来就是我北寨的职责!”他抡起那柄巨斧,再度扛到肩头,望向了身后的树林深处,“只要老少寨主有命令,我明木森便是砍了整片迷瘴林,也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