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梧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几乎要被揉烂的信纸来,激愤地扔到了红线身上。
红线拾起那张纸粗略一看,只见上面以潦草的笔迹写着几行字:秦大师,单哑巴已被我等请去段家做客,想要其全身而退,便拿一把新的机关椅前来段家交换,一月为限。
落款是,段山狼。
“段家?”红线茫然地挠了挠头,这才想了起来,“便是秦钟跟我说过的……那个为富不仁的瘫痪老爷家?他们不是已经夺了单哑巴的机关椅吗,怎么还要?难不成,还想让全家人手一把?”
肃梧道:“那一把,在他们强夺时便有伤损,如今已是坏了。”
明月谦走过来,从红线手上接过信纸,迅速扫了几眼,又检查了信纸本身,道:“这纸张已被揉捏了多次,想来上面的消息也并非新闻了?”
肃梧将牙齿咬得嘎嘎作响,许久才道:“我见此信件,已半月有余。”
“半个月?!”红线大惊,“隔了这么久,那个单哑巴怕是连尸体都凉了吧!”
听她这样一说,肃梧凌厉地横了她一眼,却也知道此时对她发狠无益,苦笑一声,转头望向了神像,慢慢说起这封信前后的故事。
他的话长了许多,可仍旧是往常那副冷冰冰的语调。
他告诉二人,是他,在几个月前替秦钟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机关扇的制作者;是他,几个月来默默陪同秦钟与单哑巴“聊天”、约会;是他,发现单家扇子铺被砸,然后匆匆带着秦钟逃回玄北镇避风头;也是他,半月前再返月雄县,却发现单哑巴被歹人绑走,徒留这样一封威胁的信件。
绑走单哑巴的段家在月雄县很有威势,段家老爷的祖辈曾是为皇帝表演过驯兽之术的御用驯兽师,后来家中落败,又逢北地动乱,这才举家迁至这遥远的边陲之地,段家祖传的财富和技艺仍在,家中上下恨不能人人都能与豺狼虎豹为伍,家风十分彪悍,名声也极度不好。
几年前,段老爷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头白狼,留在身边养做宠物,谁知某夜白狼兽性大发,咬了段老爷的腰背与腿,让他这位段老爷真真成了“断老爷”,落了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段家管家段山狼为让段老爷能重新走动,四处找寻机关大师,盼得一巧物,解了段老爷瘫痪之苦,他无意中发现了秦钟所制机关椅,甚觉奇妙,求购不得,就抢了单哑巴的。
机关椅让瘫痪多时的段老爷如获新生,只是他新鲜了没几天,那一把机关椅已然损坏,他们又寻不到秦钟修理重制,只好抓走单哑巴以作威胁。
肃梧细细打听过,传言说,抓孤苦之人为囚驭兽,是段家善用的伎俩,被抓之人一律关在段家驭兽堂,由凶残猛兽看管,根本施救不得。但凡段家盯上之人,十之八九最终都成了猛兽的盘中餐。
“我知那单哑巴进了段家驭兽堂,必定难逃一死,不想阿钟也搭进去,便没有告诉她单哑巴被抓之事。”肃梧漠然道,语气里竟没有丝毫悔意,“我探查回来,只告诉阿钟单哑巴无事,传了假话,要她再等个半年。”
红线道:“半年?半年的时间那单哑巴还不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啦!”
明月谦道:“但是你……最终还是告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