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梧的拳头狠狠砸向地面，道：“本以为时间愈久，阿钟便能忘了此人此事，可你们二人前来，又引得阿钟说了那些话，想了那些事！”他冷眼瞥向红线，“那夜你二人留宿，你这丫头与阿钟说的太多了，她回房又与我说了许多，言语间尽是对那哑巴的不舍与依恋，她是多么傲气的性子，为了那个哑巴红了眼睛，我一时不忍，说出了那哑巴已被段家抓走一事，想叫她放手……”

明月谦心头一惊，想起那天早晨在秦家看到二人眼下的乌青，原以为是秦钟梦魇所致，现在才知，必是她骤然得知心上之人被困，亲近之人隐瞒，才导致彻夜无眠。

“秦钟恨我这般隐瞒，问去了段家的信息后，叫我以后不许插手她与单哑巴的事情，更不许我再近她身，否则与我恩断义绝……”肃梧喟然长叹，“我见她次日托你们二人去寻那水曲柳，便知道她已下定决心要再做一把机关椅，去换那哑巴的性命……”

红线小嘴一撇，愤然道：“原来你们根本不是想帮我们？”

肃梧不屑地冷笑：“你们是什么东西，阿钟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帮你们。”

“你！”红线恼怒，正想挥拳打过去，可看到肃梧已然红肿的额头，又不自觉地将拳头压了下去。

明月谦拉住红线的手臂，生怕她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又对肃梧道：“你们不愿相帮，我们也不强求。既然秦姑娘已经决定向那位段老爷妥协，那么这件事终归有了一个了结，你又何必来此这样伤害自己。”

“了结？”肃梧垂下眼帘，挂着惨笑的脸上面如死灰，“哼，你们可知，她拿到你们送来的水曲柳木后，将自己关在仓库不饮不食。我本以为她是打算潜心改制机关椅，要拿去交换，可我今日发现她失踪之时查看过仓库，那些残次的机关椅一把未少，水曲柳木只是被摘去了花果枝丫，并没有其他被加工过的痕迹……”

“那她拿什么去救她心上人？”红线惊道。

肃梧冷冷道：“她只带了机关扇和其他一些机关暗器，如果不是想硬闯，就是打算用旁的法子去救那哑巴了……”

红线用拳头击了击掌心，道：“只要能救下来，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肃梧面带讥讽，道，“如何皆大欢喜！段家势力不是你们可以想见的！那哑巴被抓已半月，指不定已经死在段家的那些畜生口中了，阿钟这一向前去，九死一生。就算那哑巴还活着，那段老爷是何等人物，利用完阿钟，说不定便立即除之而后快！”他颓然地垂下头，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用极小且虚弱的声音道，“就算……他们万幸都活了下来，呵……阿钟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往后我出现在他们二人身边之时，就是她与我恩断义绝之日，那又算得上什么‘皆、大、欢、喜’……”

明月谦懂得他这样的复杂心思，叹了口气，道：“肃梧兄弟，你应该早些告诉她那位单公子的事情，你也同样应该早些告诉她……你自己的心意。”

“啊？什么心意？”一旁的红线有些犯迷糊，“他跟秦钟不是跟班和主子的关系吗？他不让秦钟去冒险，难道不是为了主仆情谊？难道说……哦——”她整理了半天思绪，这才明白过来，指着肃梧大叫道，“原来你是中意秦钟的！”

肃梧摇头道：“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

红线竖起眉毛，叉腰骂道：“怎么没意义了！你这个没种没胆的冰人，想法怎的那么复杂？你既然喜欢她，担心她，便该追去探看！就算她日后真的跟你恩断义绝了，你也算试过为她豁出命去，也不枉费你对她的一场欢喜！”

肃梧猛地抬头看向她，脸上又惊又怒：“你可知道，我一旦去了，会有何种结果？赔上我与阿钟相识多年的情分也罢了，若是阿钟已然进了段家，段家宅中尽是猛兽，以我的能力，是断断救不得她出来的！如若强闯，因此惹恼了段家人，阿钟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

“段家怎么的，不就是多了几只猛兽吗？”红线拍着胸口得意道，“我贾红线自小与山林猛兽为伍，什么豺狼虎豹没见过。我们明日便出发去月雄县，我倒要看看，是他段家的猛兽厉害，还是我情人山的猛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