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气忽地转阴，层叠的积云布满天际，阵阵阴风卷起药庐门口的幡帘，哗啦作响。

与天气同样阴沉的还有红线的脸色，她对着宋青写的药方和那冰蟾蜍图样绞尽脑汁，但毫无头绪，只得托了明千里先抄写一份送回山寨，请春回叔帮着研究，她则继续留在药庐，以防蔡家再次发难。

明月谦拖着那条受伤的臂膀，本可以随着明千里一起回月老寨，可看着红线那副阴郁烦躁的模样，便找了个处理伤口重新换药的由头留了下来。

红线倒是惯会开解自己的，消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变得活力满满，不顾满院子的阴风习习，在宋青房间外面的窗下寻了个好位置，双耳似毛驴般高高竖起，明显是在听墙角。

明月谦走过去随手给她搭了件衣服，倒叫她吓得不轻，差点儿跌在地上。

“嘘——”红线瞪他一眼，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屋内，道，“常姐姐露面啦，正在里头跟那姓宋的说话呢！”

明月谦帮她正了正肩头滑下的衣服，挑眉道：“早上还对他凶神恶煞的，眼下怎么又对他这样关注了？”

“呸！谁愿意关注他那种薄情郎！”红线啐道，“我是怕常姐姐脸皮薄，又被他三言两语欺负了去，这才过来听听动静！”

药庐的屋子为保护病人私隐向来在隔音上做了功夫，明月谦瞅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与窗户，笑道：“这得有多大一对驴耳朵才能听到里头的对话？”

“寻常说话肯定是听不到啦……”红线将耳朵竖得更高，捏紧拳头道，“可万一常姐姐被姓宋的气得哭起来，总是会有声响的，到那时我第一时间杀进去，保准不让常姐姐受到欺负！”

很快便从房内出来的常百草证实了红线的顾虑实属多余，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上并没有哭过的痕迹，她手中攥着一张药方，想必是失魂散的方子。她见二人在屋外，只稍稍点头致礼，便又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红线正想着是否要追过去说点什么，却瞧见老石头匆匆地赶来了后院。

老人家深深呼吸着，竭力摆出镇定的模样，可颤抖的双唇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蔡家……蔡家的人在外头……我识得蔡家家丁的银色衣甲，是他们……准没错！”他望了一眼常百草的房间，道，“我已吩咐下去关了药庐大门，你们暂且别让百草出来了……”

红线一听，立马卷了袖子，怒气冲天道：“关什么门啊，像我们怕了他蔡家似的！就算千里回去了，我一人也能把他们统统放倒！”

“别冲动。”明月谦拦住她，又问老石头，“老前辈，他们有多少人？可是将药庐包围了？”

老石头呼了口气，道：“人倒是不多，也就三两个人，分布在药庐四周，大约是在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