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开，人越多。小虎三两口吞下，忙上前帮忙。

不足一个时辰，三消五下，所带食儿皆卖个溜光。

胡安安满意地点头，手轻轻一划，拉出个半人高的黑洞来，小虎收拾物件装上车推入黑洞。大虎则在一旁散客，声音冷硬。

有那排了队却没吃上的，原准备闹腾，见了胡安安这一手，忙作嘴葫芦，老实离去。

等人潮散去后，一行人才慢悠悠逛起集市。

每摊，物皆不同，数量或多或少，全视货物珍稀与否。

有那卖药的，布铺地，人坐其上。粗制滥造的木盒里摆上了几百年到几千年不等的人参须。胡安安瞅了瞅那人乌黑的长须，咧嘴吃笑。也不点破，用几包麦芽糖和五道隐身符换了些长须，俱在千年以上。

隔壁的铺子卖的是一堆血灵芝与鬼面花，都是从尸体堆里长出的灵药。她嫌晦气，原是不准备要的，看了卖家青紫的手臂，用了一瓶龙涎水换取部分。

“将手臂割开，将其服下，可祛除瘴毒。”

说了这么一句，不再废话。

那人应该是倒斗的，不知闯了什么墓，中了尸毒。龙涎水能疗伤，却不能驱毒，其实并不对症，但这人只是染上了尸气，龙涎水含正气，亦可用。

集会上售卖的东西都很有趣，不过基本没有她需要的，且多数来历不正，比如出自墓穴或某人身体一部分，她嫌脏。多是看看就算，没有收藏欲望。除非碰上卖家身体不好，或可出手一二。

小虎看着什么都想要，瞅瞅这个，拿拿那个，很快就把胡安安分给他的那部分卖食换来的物资用掉了，大虎那份也被他败了去。

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番僧引起了胡安安的注意——他盯着小虎看得有些久了。

察觉到胡安安的目光后，那人匆匆离去。

她暗记心中，不提，继续陪在二虎妖身边。

有目莲僧者，法力宏大。其母堕落饿鬼道中，食物入口，即化为烈焰，饥苦太甚。目莲无法解救母厄，于是求教于佛，为说盂兰盆经，教于七月十五日作盂兰盆以救其母。

故七月十五夜，目连尊者设盂兰会，超度亡灵，并燃河灯，以普渡慈航。

而妖鬼自黄泉出，结伴呼群，集市于山野，不禁族类，共享欢乐，更尽乃归。

虽熬了一夜，几妖精神头甚好，不见疲惫，抖擞精神早早开了店门。

“那李大娘家的，门口怎么有摊血？”大虎挪了木板，眼尖的瞧见地上几滴血痕，神情略怔。

不过咕哝一句，就抛却脑后，自忙活去。

秋日贴膘，正当补。此季节，瓜果梨枣方盛。

黑水涯的小妖们送来了好些果子，光枣就有数品，如灵枣、牙枣、青州枣等。胡安安叫他们取部分，去了枣核，欲作枣花馍馍。再有的洗净，同样去核，做金丝蜜枣饯。干货要存一些，留待日后用。

鸡头上市，士庶皆买之。有家食铺做那鸡头米，取白皮嫩肉的，一裹十文，用小新荷叶包，红小索儿系之，甚是好卖。

不到午时，所作鸡头米全售卖一空。大虎抬了桌子，眼皮朝李大娘家门前一瞥，李家大儿媳正骂骂咧咧地拿水冲刷。

刚才李家人出来见到血迹，顿觉晦气，好一通骂咧，吸引了来往行人。那些凑热闹的人看见食铺门口摆着的鸡头米，觉得便宜实惠，就都叫买些。大虎忙着收钱包货，未曾关注那边骂场。

现下忙活好，闹场已散，他沉默着抬桌进门。

“我昨日看见了一只奇怪的大鸟，长着九个脑袋，到处寻子呢。”小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细语，眼睛闪闪发亮，“我们去找它玩好不好？”

“什么时候看见的？”大虎略怔忡，蹙眉。

“就是昨天在集上，我去小解的时候碰见的。”小虎细细道来。

他进了林子后，原准备寻地解放，却听得几声凄历哀婉的鸟鸣。这鸟鸣声有点奇怪，乍一听好像女人的低泣。

故好奇心起，偷偷摸摸寻声找去。然后他看见了一只簸箕大的巨鸟，包括翅膀在内大约有两米，其羽毛黑灰色。该鸟有一簇脑袋，细数之下有九个头，但是似乎还缺了一个，另有一处光突突的，在滴血。

嘴巴呈红色，长而尖尖。

尾部呈圆扇形，既像孔雀开屏，又像车轮，旋转而飞。

正仰天，凄凄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