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长了几个头的异禽也不是没有，小虎不觉它恐怖。

他小心翼翼凑过去，跟它打招呼。

“你看见我的孩子了么？他们被人偷走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鸟哀愁地叫唤着，甚是伤怀。

“没见呢，”小虎摇头，他看着九头鸟伤心地掉泪，就有些同情它，问，“它们是在哪丢的？是什么样的？你与我说一说，我可以帮忙找。”

九头鸟想了想，扑棱着翅膀，“我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你见了就知道。”语气满满的骄傲自得。

未高兴几秒又低落下来：“我的孩子丢啦，有人故意把他们藏了起来，我要去找他们。他们一定是饿了，我要快点找到他们才行……孩子……我的孩子——”慌慌张张地，它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那九头鸟估计是被刺激大了，有些疯疯癫癫的。偷它孩子的人类真是太坏啦！”小虎长吁短叹，很是同情。

大虎仔细想了想，道：“你说的这怪鸟我从前听过，又名夜行游女，天帝少女或是鬼车，世人也有称其为姑获鸟的。那是北方天帝颛顼的小女儿，原来长了十个头，后来被天狗吃掉一个，剩下九个头，所以又叫九头鸟。因它的头是被天狗咬去的，所以一直在流血。”

“天帝的女儿啊，那不就是神界的小公主么，为什么会被天狗咬掉头呢？”胡安安凑过来，困惑不解。

“据说是犯了什么事，不过我猜当中另有隐情。九头鸟原本是能够扇动楚风的楚国图腾神鸟。只是从春秋以降，渐渐丧失神格……这事其实与巫妖二族争夺天地气运有关，这九头鸟也蛮可怜的。好好的一个神女被算计得不得不嫁予人类楚王为妻，后来丈夫还被周王庭和天庭联合害死了，她所生的一双儿女则被佛祖趁机藏了起来。”

“好像她的头就是在儿女丢失的时候没的，周王宣称她根本不是什么神女，而是妖女。那些楚国人常受她恩泽，就一次未护佑，就弃了她……人类常常是这般忘恩负义。”

“堂堂天帝之女，就此成为凡人口中盗人小儿，收人魂气的不祥妖鸟，当真是可怜又可悲。”

一声喟叹，大虎摇头，“她的儿女是找不回来了，佛祖有心要降她呢。小虎，你别去找她，当心被牵连进去。到时候，怕是山主也捞不得你。”

“哦。”小虎垂头丧气，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玩的。

手揣怀，胡安安突然开口吩咐：“春日酿的糟油算算时日应该是好了，小虎你且去看看。”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之前不是腌了雪么，什么时候得用？”大虎忽记起，问她。

“吖，我都忘了，”胡安安一拍头，颇为懊恼，“夏日就可用，腌雪用制他馔，及合酱，俱大妙。便是煮肉，用时只需取水一杓，加鲜肉煮，不用生水及盐酱，肉味就如暴腌，肉色红可爱，味美极了。且此水煮过的肉，可放数日不败……也找出来罢，晚上做了予你们尝。”

才说着就有客人进来问，“店家有没有荠菜粥售卖？我家那口子怀相不好，这些日子里老念叨着想喝荠菜粥。”

“呦，这都过了四五月份，哪还有荠菜长，你家婆娘这不是存心为难人么？要我说，打一顿就消停了，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肚里有货就使幺蛾子。”有那闲汉瞎嚷嚷着，自以为很懂般乱出主意。

胡安安皱眉：这等挑唆丈夫去打妻子的，可真没安好心……人家丈夫宠妻子干他屁事，要他多嘴。

“打不得打不得，”膀大腰圆的大汉憨憨笑着摇头，“她素日里为我操持家业，照顾一家老小够辛苦了，哪能为一点小事对她瞎唤唤……再说了，那也不是她想吃，是我娃口味刁着呢。”

“说得好，大哥是个明白人，能体谅妻子，懂得疼人，想必家里定然和睦。”胡安安接口，夸了几句。

那汉子很不好意思地挠头，“这哪算疼人，又没金山银山拱着她，就跑个腿……那个，有荠菜粥么？”

“新鲜的荠菜这时节是没有了，不过我早些择了几筐冻起来，准备留着冬至包娇耳用。现下取来熬粥亦可，不过要劳烦等上一等。”

大汉听得前头一句正沮丧，他连跑了好几家了都没有，还是有店伙计指点他过来，说是‘有家’食铺的掌柜有些门道，常能弄得些其他人弄不到的菜，叫他来碰碰运气。

正烦恼着该怎么办，不想听到后头，连连点头，呵呵笑了：“无事，多久都等着，劳烦店家了。”

荠菜又名枕头草、清明草、香芹娘，食用有助于提高机体的免疫力，孕妇倒也好食。

胡安安且叫他坐等，去了后头厨房，开地窖取菜。灶上煮着粳米，原是准备熬粳米百合莲子粥的。现在先予了大汉，孕妇可饿不得。

这荠菜粥大才子苏东坡就很爱吃，他曾说过：“夜饥甚，吴子野劝食白粥，云能推陈致新，利膈益胃。粥既快美，粥后一觉，妙不可言也。此皆著粥之有益如此。”就是说他晚上饿了，吃其他的总是睡不好，喝了荠菜粥后，整个人都舒坦多了。

做法也不复杂，先熬米，再下菜，材料简单好弄，就是要耗些时。

才切好菜，大虎进来搬了蒸熟的几笼屉包子馒头出去。那些行脚商人起的早，来不及做早食，都是看着时辰差不多，就进择了街头馒头包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