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爷望着桌上的茶杯发呆,他并未将全部实情都交待给李建国,特别是那盗墓贼这行人,做事毫无套路,心狠手辣,只要盯住了一坟,无论其中东西被谁拿走,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就算今日迁坟无事,日后也要提心吊胆。
他又听的李建国说方才那番话,深叹一口气,瞧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苗麒,点头应允:“李先生所说极是,今日这坟,老汉必迁!”
讲出这话,对于逍爷来说实属不易,此次迁坟,怕是多有凶险,但哪怕他逍爷自己魂归于此,也算是给苗麒留下了个遗画门的好名声,只是这娃,得交给那驼背管教去了。
李建国听闻大喜,和逍爷客套几句,两人就往那灵堂前去。
此时灵堂周围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李建国已按逍爷吩咐将灵堂重新归置,上次准备的黑公鸡等物也都放在了堂前,他伸手做请势:“大仙,请!”
逍爷迈步上前,从堂桌上抽取三根精香点燃,握在手中,朝着堂中那副彩色遗画三叩首道:“今逍某人受李建国先生委托,全权负责迁坟之事,多有叨扰,李先生一片赤子之心,迁祖坟乃为全村人考虑,还望李家祖先多担待,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言罢长跪于地,约莫两分钟后才站起来,招呼人去那灵堂中,将彩色遗画取下。
那边李建国早就备好了长桌矮凳,放在堂前,逍爷抬腿坐上,将怀中小包打开,笔墨纸砚全部摆放齐全,食指尖点了一滴“阴墨”,抹于两条眼皮上。
阴墨点眼,本是遗画门中秘不外泄之事,倒不是怕被谁偷学了过去,只因那个阴墨阴气着实太重,一般的阳人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被点之后甚至双眼都睁不开,只有这遗画门中人,才能勉强睁开双眼。
当时高庙村中瘸腿老头画石选人,并不是看哪个的画功好,而是看谁能拿稳那只血红色毛笔,那只毛笔是驼背用极阴之物所制,能拿稳笔之人,才能承受的了这阴墨点眼之术。
遗画人点眼,实则为求一自保,因这但凡阴森之物,多从人七窍之内进入,特别是双眼,一旦被迷了双眼,除非旁有高人,否则定叫那阎王老子收走。
点眼之后,逍爷捉起画笔,舔饱阴墨,还未提笔,又是一滴漆黑墨水,从笔根滑至笔尖,似落非落,悬在了笔尖之上。
逍爷稳住手腕,暂未下笔,等待片刻,见那黑墨并未滴落,这才轻叹一口气,落下一笔。
这第一笔颇为讲究,不画头不画嘴,第一笔,只点双眼。
逍爷一笔落下,急转几下,再抬笔之时,亡者的一双眼睛,就已经赫然纸上,栩栩如生。
旁人看的稀奇,从未见过有如此作画之人,一个个满脸兴奋,可逍爷眉头却早已皱了起来,方才一下笔,他就感觉到这笔不稳,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稳住手腕,但此时再看纸上双眼,一股怪异之感却冒了上来。
刚才停手抬笔之处滴落的墨滴,隐隐约约,居然在宣纸上散出了一只眼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