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入柴房拿上砍柴斧，褪掉上衣后冲着院子扬了扬下巴，一脸挑衅。

大龙帮一众没见过挨了一顿揍后反而来精神的，正准备冲过去找补回场面，院门外响起一声慵懒的呵斥。

“都干嘛呢，惹事儿之前问过我没有呀？”

只要是在东莱待过三五年的正常人，都能从这语气和音色判断出来人是谁。没人回头望着院门，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得拘束了起来，就剩能直接瞧见来人的刘初不明所以。

这人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岁数，一身便服，个子不矮，清瘦而文雅，一把折扇在手里翻着花活儿。大龙帮帮众自动给来人让出一条路，他直接站到了龙爷身前，打着哈气道：“二龙，干嘛呢？”

龙爷瞬间醒酒，尽可能压低身子，恭敬道：“李捕头，小的喝多了，在这里玩耍。”

李姓捕头揉揉眼，“又是刀又是斧子的，玩的很开心呀？动静太大了，二龙。叫上几个人跟我回衙门吧，明天让大龙过去领人。”

龙爷不敢反抗，赶紧吩咐几位经常顶包的手下来到李捕头身边，趁着人多拥乱的时候，他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递了上去。

李捕头毫不客气地收了，用扇子拍了拍龙爷的肩膀后笑道：“你是什么意思？”

“小意思，小意思。”

李捕头嘿嘿一笑，好像也不困了。柴房门口的刘初站在台阶上，自然瞧见了二人的举动。他不以为意，正准备回屋睡觉，李捕头冲他说道：“你你，就你。厉害呀，一把斧头扛着大龙帮三十多号人？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回去吧。”

刘初思考一阵，二话不说地扔下斧子走到捕头身前。千万不要和这种吃的很开的执法人员正面起冲突，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情；至于说进去之后如何处理那是后话，现在就得乖乖地听着。

李捕头哎哟一声，又打量了刘初几眼。刘初低着头避免视线接触，李捕头也不废话，领着身边这七八人走了出去。

院里剩下一片狼藉，龙爷挠着头寻思半天，喃喃道：“这事儿不对呀，他大半夜的在东城遛弯呐？”

龙爷口中遛弯的李捕头此时走在漆黑的大街上，就和招魂的小鬼一样，身后不远跟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家伙。刘初吊在队伍最后，初春的夜晚还是不适合光膀子的，热血一凉边走边哆嗦，远看真的就和孤魂野鬼一般。

李捕头完全不管身后情况，晃悠着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队伍在衙门口前停了下来。他上前和门口执勤两位吩咐了几声，今晚滋事的几位鱼贯进了衙门。

刘初乖乖地跟着，到门口却被李捕头拦了下来。

“用斧子的，你得跟我走。”

刘初皱起眉头：“先给件衣服？”

“你，脱。”李捕头指了一位衙役，衙役二话不说地脱了起来。外衣棉衣里衬一件不剩，此时大半夜的东莱有两位光膀子的男人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

“别犹豫呀，穿。”

刘初接过衣物，正穿着李捕头已经动了身。无奈的刘初只得跟上，好不容易将衣物套上，李捕头扭头笑道：“介绍一下吧。”

“刘初，男，毛家埠人，二十七岁，无案底。”

李捕头啧啧道：“熟练！来东莱做什么的。”

“务工，解决温饱。”

“哦，”李捕头脚步慢了下来，轻声道：“毛家埠在籍只有三十九个外姓男子，很遗憾没有你。从你入东莱亭子里就有人盯着你的，你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明月，不对，也就北炼人的生活方式和我们不同。你模仿口音的本领很专业。”

刘初没法解释。实话实说还不如说自己是北炼的探子比较好接受，可自己明明不是。李捕头看起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失忆这个老掉牙的手段怕是不管用。还好李捕头没想让他解释，自顾自地说道：“先跟我回去睡一晚，明天吃罢早饭好好想想，到时候再考虑开口与否。”

“跟你回去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