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记起当日之事,我因不满母后擅自应下的和亲,便随口封了一个“和妃”出去。
“朕想起来了,可朕为何从来就没见过和妃?”想到一种可能,我不禁沉下脸去,“莫非她对朕给的封位不满?”
鹿脯莫名其妙叹了口气:“看来主君是真忘了。”
见我皱眉,鹿脯忙说下去:“和妃来归途中,不巧遇上连日暴雨,道路不通舟楫阻顿,和妃贵体又被湿汽所侵,才至长安城就一病不起。太皇太后以和妃抱病之体,不宜入内廷,命于燕然馆养病。”
“那还真是难为她了!”我疑惑道,“为何没人禀告朕一声?”
鹿脯笑得眼睛露出一口白牙:“所以奴才说主君是真忘了!礼部主客司郎中贺隼曾将和妃养病之事报予主君,主君当时只顾挖苦贬损贺隼,竟没去听贺郎中在说什么。”
我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事。”我因贺鹫曾进出熏风殿而迁怒贺隼,也就难免借机发泄一点私人恩怨。
“主君想起来就好,当日皇太后特遣了吴盐阿姆带御医至燕然馆看视和妃。好在现下和妃已无恙,五日前由吴盐阿姆陪侍入宫。”
提及吴盐,我难免郁郁。拈起羊脂玉管的朱笔,在适才礼部尚书的那份奏章上写下朱批:淑妃与和妃同位,然淑妃统理六宫,故命和妃至淑妃前行半礼相见。
我一边写着,一边状似无心说道:“吴盐的生辰快到了,让馎饦往御库选一份珍玩送过去做贺仪。”
“主君怎不早说?奴才刚自御库回来?”我话音未落,就见馎饦抱了一把琴,出现在殿中。
他将琴平托至我面前:“主君看看,是不是这把绿绮琴?”
山药山楂前日于我面前偶然提说,纫秋似担心手伤累及筋骨无法操琴。我初时不知她竟会操琴,知道后立即命馎饦至御库中找寻前朝遗留下的绿绮古琴。
我看一眼,皱眉道:“怎么光秃秃的就拿来了?”
“回主君,此琴闲置多年,琴囊久已蒙尘坏损。奴才去看时,就连琴弦都断了两根!奴才直接拿去中尚署,盯着琴匠续上了冰蚕丝弦,至于琴囊,奴才也已告知,命其择日进上。”
说着,馎饦左臂托琴,右手随意撩拨几下琴弦。只听琴鸣钲钲,金石之音不绝于耳。
我见馎饦对绿绮琴爱不释手,于是说道:“朕记得库中还有一把蛇腹琴,你便取出来自用吧。”
馎饦忙自琴上收回视线,苦笑道:“奴才眼下身份,操琴终是不妥,更何况蛇腹这等传世名琴?待主君来日……大风起兮威加四海,再赏了奴才那把琴,可好?”
“此事便依你。你把琴交给山药山楂,让她们带给姜容华。另外替朕嘱咐容华一声,就说……”
说到这里,我笑着摇摇头,闺中趣言,由外人转述便少了趣味。
于是我起身:“罢了,朕还是亲往漪兰殿走一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