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去而复返,我冷然瞥视一眼,汤圆竟吓得颤了颤:“禀主君,姜容华在殿外候宣。”
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见她?
“让她回去吧,朕今日不见任何人。”
汤圆迟疑着应诺一声,躬身正欲退去。
“等等!”我突然改变主意,“只让容华一人进殿。”
今夜纫秋奉召前来,朱雀宫必然会依例遣来彤史女官。可我眼下只想找人闲谈,只好让女官自哪来回哪去了。
我枯坐殿中,没一会儿就听见有罗袜划过茵席的声音,好像小兽踏草行来。
北阁笼罩于幽昧的红光中,纫秋并未发现隐于光影暗处的我,她一路行来,只顾好奇打量着殿中形同大婚之夕的张挂布置。
我无声的看着她走至寝帐前,摸了摸紧张上的同心织纹,眼睛缓缓睁大。
她低头看看鸳鸯呢喃的玳瑁茵席,又抬头看看五色彩玉的转心宫灯,突然傻呵呵的笑了。
我原先沉郁的心情,因她这算不得清丽的傻笑,竟好了一些。
此时纫秋正背对着我,一袭雪色绫裙在红帐红席红烛的映照下,现出深浅交织的妩媚红晕。
我知她在寻我,于是随意拨动一根琴弦,她悄然回身,立于灯火阑珊之中。
“皇上怎么把自己藏起来了?”
我随手放下琴,招呼她道:“纫秋过来。”
其实不待我唤她,她在看见我的一刻,就已向我走来。
她跑来坐到我面前,本来挂在她唇角的盈盈笑意,在看清楚我的表情后,立时僵在嘴角。她皱眉看我:“皇上因何事不快?”
我摸一把脸,看向她:“朕现在脸色很难看?”
她认真回答:“不是太难看……”
我哭笑不得,早知她会这般回答,我就不该问她!
我拉起她手,放在我膝上:“今夕,朕本拟给你朕能想到的、给得起的、所有的一切。但谁知事与愿违……朕此时……”
当得知刑氏欲以皇子取我而代之的阴谋后,我已不敢再宠幸任何女子!
纫秋对我深深一笑,而后摇头道:“皇上遣退彤史女官,臣妾就懂的。”
她一双亮眸环视四周,笑得心满意足:“皇上心意难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既感欣慰,又觉歉意。
“皇上遣退彤史女官,却又召臣妾进殿,皇上的意思是……想和臣妾说说话?”
我微笑:“谁让你是朕的解语花!”
“说话自是可以。可是皇上这里暖室熏香,臣妾可否求一个恩典,赦免长跪于霜露冷风中的人?”
我讶然问道:“谁长跪在霜露冷风里了?”
“臣妾适才进殿时,看见阶前跪了一人。臣妾遣侍女小愚去问那人为何深夜独跪,那人说是因言行触忤了皇上,故此长跪请罪。”
我的怒意再度升腾而起,馎饦他还想将我逼至哪一步?
我气得冷笑:“他那不是请罪,他是要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