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刑岳走去,一脸担忧:“表哥有伤在身,朕心难安,不如表哥且回……”
随着我的走近,东光长公主突然掩鼻,干呕了两声。刑岳也随即皱紧眉头:“皇上一身酒气,这是喝了多少酒?”
我摸摸鼻子,自觉站开了些,向上禀道:“皇祖母,虽说梁誉擅入我大夏都城,可来者是客,臣与之共饮,酒席间得以减免借粮半数。”
太皇太后慈祥地半眯起眼睛:“这是好事啊!不过借南梁粮草为通国大事,梁誉答允减免,我大夏朝廷总要付出些代价吧?”
我略低头,却不敢沉吟过久,边想边说:“回皇祖母……”
“看我这话问的!”太皇太后兀自笑了,“老妇既已归政皇帝,自然是后宫不问外朝政不过是倚仗曾历三朝的那点侥幸,皇后害喜期间内宫有事老妇还可替皇帝操持一二。”
我躬身笑道:“皇祖母懿德播撒于九州四海,无论在朝还是在内,皇祖母都是孙儿臣的主心骨!”
刑岳站回坐席前,只待我坐下后才好落座。我却说道:“皇祖母,臣恐醉酒失了体统,臣请告退。”
“这里又没有外人,皇帝且请坐下……来人,进一盏葛花参茶来给皇帝醒醒酒!”
话已至此,我只得落座。
太皇太后看向我:“原本宫人境遇凄凉的,私下变卖些绣品、络串,久已有之,老妇不过睁一眼闭一眼罢了可谁知宵小之辈竟把天家的恩典看做渔利的手段!如此胆大欺君,断不可恕!”
前一刻还慈祥的脸孔转瞬间板得铁青,转变速度之快连我都要自叹弗如。
“皇祖母息怒”,阿姮姐姐瞟我一眼,神情竟是哭笑不得,“也是皇上和皇后太不谨慎了……”
呃?我不禁起疑,我不在宫里的时候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坐在我对面的刑岳不疾不徐放下茶杯,平视着我嘴角似笑非笑:“皇上今日出宫礼佛,可事出紧急,臣不得已请皇上移驾东市。”
我愣了下,只得迟疑点头。
“皇上驾幸紫气邸店,亲眼见北胡人粗鄙,不仅传看皇上皇后的宫绢本燕怡图,更是出言鄙陋、不堪入耳!皇上震怒之下,命臣手刃北胡人,并回宫禀奏太后娘娘,彻查内廷与宫外的勾连。”
“……”
我呆若木鸡,喝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被吓清醒难为我到此刻,还能勉强维持脸上的平静。
这时内侍奉上醒酒茶给我,我略碰碰便放在一边:“茶有些烫,朕过会儿再喝。”我垂下眼睫,“也是臣一时气极,不该拿这些……不堪之事来扰皇祖母清静,只不知皇祖母可查出了端倪?”
我这一句话,算是认下了刑岳谎言,就像刑岳痛快承认我在邸店中的胡诌只不过他那是将计就计,而我却是被反将一军后不得已的行为。
似有巧合,我才刚问完,门帘就被挑起,皇后由侍女阿欢扶着缓步行来。
她垂着头,低低说道:“禀皇祖母,孙儿臣从景明宫问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