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恒甫过拱门,便见良贵妃叶近瑜垂首下跪于颐元殿前的坚韧身影。
她信步走去,却见叶近瑜闻声转头看她。叶近瑜脸色苍白,双眼通红,显然为长兄之事备受煎熬。
见是云恒,叶近瑜轻扯唇角:“陛下不肯见我,你能告诉我,兄长会如何吗?”
往日的叶近瑜嚣张跋扈,眼高于顶,云恒此时望着她,却觉得她如同低到尘埃里。
云恒避重就轻道:“陛下十分看重开国公,自然会倾尽心力查出真相。”
叶近瑜嘲弄笑道:“我自小就与兄长相依为命,长兄如父,他到底教会我不少。虽我平日里气焰张扬,然忠君护国,我仍是知道的。”
她话锋一转:“听闻你乃绥家遗孤?”
“非也。”
叶近瑜见她凡事皆如此淡漠,不由得问道:“若你是我,此时该如何是好?我想了一整夜,奈何参不透世事,唯有来此长跪,以求心安。”
云恒思忖半晌,徐徐道:“于事情发生前,调平心思,不做任何令陛下与开国公为难之事。生死死生,轮回之道,不可回转。纵然天地无容人之量,但求无愧于己。”
叶近瑜默默念着她此番话,若有所思地欲站起来。盖因一早便跪在此地,故而站立时整个人呈颤颤巍巍状。
叶近瑜却是舍近求远,朝云恒伸手借力,她低声道:“若你是绥家遗孤,又当如何?”
云恒淡淡道:“为臣子,先忠君,后忠己。无论身份,无论地位,皆如此。”
叶近瑜将信将疑地以目光审视着云恒,云恒但笑不语,待她由宫娥搀扶离开后方进殿。
颐元殿中,李琅琊正与璟王李琬琰商议着如何追查开国公一案,虞庄作揖躬身以待。
云恒入殿时,适逢李琅琊正沉声命令虞庄道:“加大力度追查师阮,着重于她的周围下手。听闻此前她于乡间阡陌逗留过一段时日,多派些人手深入些查。此事兹事体大,容不得囫囵行事。”
李琬琰思忖片刻道:“袁符此名乃开国公之前所赐,袁符又声称自己为无根无源之人,追究起来难免颇受阻碍。暗卫不妨细查同时将其画像带于身上,皇兄认为如何?”
李琅琊颔首,看向虞庄:“璟王所言有理,虞庄便照着传令吩咐下去罢。”
虞庄领命退殿。
云恒信步至殿中,先朝李琅琊与李琬琰依次作揖行礼,随即方向李琅琊道:“世乐司亦已派云狄与弟子孟长清按师阮此线索追溯查询,正好与暗卫们多加照应。”
李琅琊手指轻敲桌案,思及叶元凡又难免喟叹:“叶元凡素来将袁符以兄弟之礼相待,又与师阮以情愫纠缠,何以如此?”
李琬琰亦苦恼:“此前吾等追查方向乃幕后之人挟持疑犯之巨大把柄,可如今袁符身份成谜,难以把握。”
李琅琊沉吟,以双指揉着睛明穴。殿中甫静下,又闻孙伯遇步履匆忙的声音。
李琅琊隐隐不耐,眉间藏着冷意:“何事?”
孙伯遇如实禀报:“回禀陛下,大理寺卿蔡寺卿传回消息称开国公求见陛下。”李琅琊抬眸,眼中疑惑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