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他的暗卫。
夏侯晏挥袖,柔美的五官转瞬染上一抹厉色,音色沉沉问道:“昨日你信笺所言是怎么回事?”
暗卫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恭敬道:“回禀少主,开国公于狱中与陛下私下会面后便畏罪自刎,陛下下令与假银案有关者一律斩杀,连同日前报案的兵部尚书亦难逃此劫。”
夏侯晏愕然:“竟发生此等事?”
暗卫颔首,继续禀报:“中秋佳宴上,永平侯声称有人匿名传信予他,信中所言之事乃世乐司司令实为绥家遗孤绥晴,如今帝都百姓皆暗传此事。”
夏侯晏紧抿红唇,低低思索后方道:“绥晴?不行,如今京中大乱,我必定要想方设法回去!”
“吾儿如此急切是要回哪里?”
夏侯镜的声音忽然响在主仆二人身后,夏侯晏猝不及防,一回首便见夏侯镜脸色铁青地站在后方。
此刻他双手负于背后,背脊挺得笔直。
目光停留于暗卫腰间长剑上,并未有半分施赠予夏侯晏。
他移步,与夏侯晏擦肩而过,路过暗卫时轻轻抽出他腰间长剑。
虽半分未触碰到他,暗卫已然沁出一身薄汗。
夏侯镜转身迎晨光打量光亮剑身,闲闲开口:“退下吧。”
暗卫迟疑地看了容色发白的夏侯晏,终是转身离去。
夏侯镜以剑锋比比竹子光滑的杆身,却听夏侯晏极为沉重地唤了一句:“父亲。”
夏侯镜不语,蓦然朝竹竿挥剑而去,竹子轰然断开。
夏侯镜不免称赞:“果然好剑。”
夏侯晏鲜少见其如此动怒,连忙喊道:“父亲!”
夏侯镜回身看向他,辞色疏离:“切莫如此叫老夫,老夫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称谓?”
夏侯晏心间漫上一丝慌乱,他小跑至夏侯镜的面前,直直跪下:“父亲这是何意?父亲生我养我,纵然父亲生怒也不该如此待阿晏啊!”
夏侯镜嗤笑:“生你养你又有何用?你何时将我的话放置心中!若不是我今日撞见,可怕仍不知你如此动作!”
夏侯晏欲要解释,手中却被塞入长剑,他愕然抬头,却见夏侯镜神色坚毅。
他一字一句,如剜心般伤人:“你拿着它来杀,来杀我,你若是杀死我了,我便不再插手管你此事!你来吧!”
他拉着夏侯晏的手往自己身上凑,夏侯晏不慎被他一举拉起,削铁如泥的剑锋险些击在夏侯镜的头颅上。
夏侯晏心底满是惶然,他急促道:“父亲,父亲,莫要这样!父亲!”
夏侯镜见其如此,怒斥道:“你如今唤我父亲有何用!要我眼睁睁瞧着你深陷泥淖,落入火坑,我还当这个父亲有何用!我三番四次劝阻你,你却是不听!我苦心带你来此,希望你能够静下心来,你却是不依!朝廷,朝廷!朝廷本就不该与你我相关!”
夏侯镜怒极,趁夏侯晏恍惚之时夺过其手中长剑,正欲往自己脖颈处划去!
夏侯晏见此,登时抢夺长剑,父子俩力气相近,你来我往几回。
然,几番下来,夏侯晏察觉夏侯镜力有不逮,猛然一夺长剑后,却见夏侯镜一时失力往前倾去,直直摔倒在地。
夏侯晏惊魂甫定,连忙前去搀扶,怎料夏侯镜面色发青,浑身僵硬!
“父亲?”夏侯晏心下大乱,小心翼翼地拍打夏侯镜的脸,后者不省人事。
“父亲?父亲!”夏侯晏连声唤道,语气中掩盖不住其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