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欲要守护你之人千千万，我何等有福能护你左右。”

李琅琊嘴角微扬，眷恋地蹭着她肩膀：“世间欲要守护天望帝的人确有许多，然守护李琅琊之人唯有云恒一个。”

他顿了顿，又踌躇道：“选秀之事并非我所想，如今登基初期，一切尽在襁褓之中，故而万事不由己。你，你介怀么？”

云恒的背脊僵了下。

“你不许诓我，也莫要骗自己。”

她嘴角微垂：“适才经过菡萏水榭，待选的秀女皆是二八年华，身姿姣好，脸容瑰丽，如何不介怀？我虚岁二十又一，自然比不上其风姿鲜丽，天真烂漫。”

她垂下眼睑：“而最令我介怀的莫过于她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站在你的身侧，宣告天下她们是你的后妃。”

李琅琊的唇轻轻碰触她的耳朵：“适才良妃有句话说得极对。”

“什么？”

“她到底不如你得宠。可我扪心自问，我待谁都比得上你呢？纵然她们二八年华又如何，风姿绰约又如何？只有你才是我的，真真切切属于我的。你从前是我的阿萝，如今是我的恒儿，再往后……”

再往后，他轻笑一声不再言语，也无需多言。

李琅琊想，我会把你照料好，待一切结束，我便将你圈养起来。你无须为我手刃奸人，你无须跋山涉水，你无须四处奔波，我会为你洗去伤痕，我会陪你夜上西楼，我会伴你四处游历。我们的十年之约，十年又十年。待到百年归老，你我死亦同穴。

选秀大典如火如荼举行半月，一百人的秀女最终选定六位为御妻，再由李琅琊宠幸后才晋封。

余下十之五六者皆赏赐于王爷，大臣。

李琅琊为奖赏皇后与良妃操劳筹划选秀大典，他亲自往库房挑选贵重珍品送予皇后，并亲笔题字“慎淑恭和”四个制成牌匾高挂凤栖宫，并晋封良妃为良贵妃，赏赐厚礼千万。

李琅琊本就不是贪恋鱼水之欢者，足足三月才晋了阖宫位分。都灵均被赐予封号和，为和妃，路贵人晋封为嫔位，其余的御妻皆是贵人。

入夜时分，李琅琊屈指轻敲着一盒胭脂。胭脂盒子做工精致，以宝蓝色绒布为底，金黄色丝线缠绕，绣着缠绵缱绻的菟丝草。

他的手侧放置着绿头牌，只需轻轻侧头便可瞧见上方的名字。

林太医正欠身作揖。李琅琊唇瓣翕张：“这里头的已是你精心研磨的胭脂？”

林太医恭敬道：“回禀陛下，是的。”

李琅琊将信将疑：“此物真的不易察觉？”

“麝香药味重，微臣特意放轻了分量，又加入些避孕药草，香草研磨，特以分散药味。”

满意地颔首，他轻轻挥袖：“退下吧。”

门扉阖上，李琅琊如释重负般闲闲挑起绿头牌，新晋御妻六者，家族与左相有牵绊者已有四人，而其中居于首位的还是封妃位的都灵均。

他一想起那日都齐光那阴鸷的目光，眼神便森然冷下，如今都齐光送爱女进宫，无非是想都灵均怀上皇裔，以此更加桎梏他的决定，他如何能应下。

纵然是自己的孩子，如若一出生便不得安宁，被有心人操控，成为一世傀儡，倒不如不经历轮回之苦。

不光是都灵均，任何与都齐光有所关联者，都不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