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一阁,星空已经渐渐稀,廖落无几,光华也随之变得黯。
假山之外,仍是一片玄静,然而就在星光之下却早已立着一个绀紫色身影。
纯狐忽然顿了脚步,面前仿佛多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阻挡她前行。
“师尊......”
封邪抬眸,凝视了她半晌,他的目光在漫漫无声的夜色里变得更加深邃。
“去哪里了?”
纯狐不敢撒谎,因为她知道一切的谎言在封邪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刚刚父亲唤我去了一趟。”
封邪微微颔首,“走吧,我送你回去。”
纯狐微微有些吃惊,随后迈着步子跟了上去,自封邪到来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梦,好多个夜间转醒,她都感觉封邪就立在她床边,像一座永不腐朽的石雕。
每每自夜里醒来,体内的灵力便又无故增长了许多,想必是封邪趁她睡着了偷偷的输入她体内的。
春总是红落的很快,院里的桃树上的枝叶逐渐繁茂,当树上结出第一颗果子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封邪以冲夷的身份居于摘星楼中,日常就是给摘星楼的弟子授课,纯狐也跟在去听,听他讲日月星辰、讲上古众神、讲那些湮灭在历史长河的浩瀚传说。
他习惯在几案上放一只甜白釉笔洗,其上飘着灵气幻化的海棠,十分高雅。
一众弟子屏息凝神,儒慕似的望着上座。
他说话的神态带着肃穆,熟人一看便知那并非冲夷的秉性,即便封邪换了和冲夷相同的驱壳,但本相到底不同。
冲夷跟人说话总是会看向对方,语气也是温和,而封邪却截然不同,他的视线很少会落在人身上,他的目光总是会跳向虚无,那是周围人都到不了的一个地方,他的心似乎不在这里。
纯狐每天夜里都会悄悄的解读着白泽图录,但她的修为有限,暂时还解不开关于天禄角去向的最关键的部位。
就在这时,绮楼接到了不夜天的来信。
书房里,步玄斗与绮楼对坐在几案前,面前各放着一杯枫露茶,已经渐渐冷却,却都不见两人举杯品尝。
眼下这个时候,不适合喝茶。
步玄斗斟酌再三,这才沉吟道:“殿下,您当真准备纳天歌为妃?”
绮楼面上带着笑意,“怎么?你们觉得我会拿天歌的终身幸福来和你们开玩笑?”
“自然不是。”步玄斗摇头,去依旧眉头紧锁,“我只是担心,妖神那边......”
妖族为保自身血脉纯真,从来都是世家大族内部联姻,妖族的皇子要娶一个凡人为妻,自妖神统治以来还是头一遭,以前也有过妖族贵族恋上人族,可一旦被发现,通通都被判处了寂灭之刑,让那些有情人永世不得超生。
如今轮到自家门口,步玄斗自然是非常糟心,甚至有些后悔接受妖神的馈赠,不然也不至于“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