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大将军见杨柳脸色如此难看，忙问那女子：“国医可有办法？”

“慕容，整个京城，属你心肠最硬。怎么这会儿还关心起别人来了？”女子挑眉，语气中分明是调笑。

国医……慕容……京城……我的内心升起不祥的预感……

镇国大将军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这位先生是皇上和我的救命恩人，先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哦……”女子点点头，束发的绿色丝线轻轻跳动，“这样啊。陆询和你的救命恩人啊，那行吧，见过陆询你带他们来我那儿吧。”

陆询……果不其然……

那时我还没成仙，行医时间不长，年纪轻轻却悟出天机。虽然后来想想，那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但在当时，那点东西能让我在凡间名声斐然，甚至被当朝天子奉为国医。

九百多年的事情了，先生说到这一步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见过他。

毕竟那个时候求我救命的人能从京城东门排到西门，我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能救就救了。那几年救的人太多了，我哪能每一个都记住啊。

要不是那个女娃娃身上的“自梳”难遇，哪怕先生说到这份上，我恐怕也想不起来。

后面的事情不用先生说了，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但事关陆询和慕容兆，我还是能想起来的。

那年的大佑本是很祥和的。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上至天子陆询，再到以镇国大将军慕容兆为首的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除去家家那本难念的经，日子都过得挺舒坦的。

可那是“本来”，虽说后来上至下至的那些过得还是挺舒坦的，中间那群人就不太舒心了。

陆询是大佑先帝继后的儿子，都说后母难当，实在是一点儿也不错。加上又是皇帝家里，做后母简直难上加难。

元后生出来的嫡长子陆谋老觉得陆询会夺他皇位，背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

继后一开始还忍着，后来捅到先帝面前。先帝念着元后的好，有意偏袒陆谋。打骂也有过，但都不伤其根本，太子的待遇照样给。久而久之，陆谋变得有恃无恐。

趁着在京城外皇家围场打猎之时，又下了黑手。

先是安排人假装行刺，分开陆询和老皇帝。接着是真的安排人行刺，落单的陆询被刺没了半条命。

好在慕容兆拼死相护，两个十几岁的孩子驾一匹烈马跑了二百来里路，入了深山。

刺客穷追不舍，只能慕容兆护住陆询，翻身下马，滚出了好远。介着半人高的灌木，掩人耳目。

好在，刺客还往马蹄声响的方向跑去。

用这样的刺客，难怪陆谋斗不过陆询了。

唉，其实要是没有这一遭死手，陆询也不见得会跟陆谋一般见识。

陆询大难不死，被深山里的人家救了。

救他的人自然是杨柳了。

陆询这人吧，虽然很心黑，但也属于滴水之恩，会涌泉相报的人。何况杨柳于他，还是救命大恩。

当时陆询身上也没什么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他直接撕下一片袖摆，沾了点被刺客刺伤的伤口溢出的血，龙飞凤舞地写下“没齿难忘”四个字交给杨柳。

“他日若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来京城找我。”

杨柳本不想理他，不过彼时杨蒹葭才七岁，年纪小，什么都好奇。加上可能是第一次看见用血写字的智障，自顾自地把陆询的血书给接过去，说要给小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