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的兴头过去了,杨柳想了想,多少是那位少年的心意,就给收了起来。
没想到十余年后能用到。
其实一开始杨柳想报复的只有苏梁和上官虹。然而,苏梁是永安苏府的独子;上官虹的生母是上官老爷最宠爱的姨娘,痴缠哭一套下来,上官老爷十几年来,就没招架住过。
苏家和上官家拼了命要保这二人,杨柳又一定要这二人死,苏家和上官家,自然是搭进去了。
苏家再怎么财大气粗,商贾之家,也经不住皇帝拿捏。
而上官府作为官宦之家,手里头不可能有多干净。若不祸及黎民苍生,陆询对他们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有意追究,一桩桩一件件的查下去,往严了发落,也是可将世家连根拔起的。
这事儿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不明真相的他们还以为陆询要跟刚登基那会儿一样,开始整顿朝纲了。
杨柳觉得不够,这事儿刚过去,又想取当时入深山的那群道士的性命。
我看不下去他这副要他们都死的样子,和他讲道理:“那位老道长听信奸人所言,确实不对。但他也的确是一个心怀苍生的人,如今错杀无罪之妖,已是再不能成当年凌云成仙之志……”
“他杀我山中无辜众妖,却仅仅是不能成仙?”本来专注看着怀中婴儿的杨柳,忽然抬头,深不见底的眸子沉静地望着我,里头是藏于深渊的杀意。
我一时语塞,理是这么个理。
那位老道长斩过多少恶妖除过多少邪魔,晚年看不破红尘犯了错,要被寻仇也没办法。但他这一生为了天下,若是骤然被人杀死,杀他之人怕是得遭天谴。
杨柳依托陆询帮他报仇,这天谴到谁头上我也拿不准,这才屁颠屁颠地来劝他。万一要是陆询遭殃呢?
现在看来,是劝不动的。
“懒得和你废话了,”我翻了个白眼,“我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敢动那老道士一根汗毛,你这小女娃的毒,自个儿想办法去吧!”
天地良心,这是我第一次对求医的人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杨柳脸上显露出愠色,冷硬地道:“你说什么?”
“我说,要想救你的小娃娃,就别再提老道士的事儿!”
“天底下的医者多了去了。”
“对啊。天底下的医者多了去了,但能治你家小娃娃的,一直手都能数过来。你今宵舍近求远,你有这闲心,你家小娃娃可不见得能捱。”
那日杨柳见完陆询之后,慕容兆带他到了我这儿。
那个小娃娃的母亲在孕中被下了“自梳”的蛊毒,蛊虫入了孕妇体内,和孕妇一样,开始孕育后代。
杨蒹葭临盆之际,也是蛊虫产卵之时。
原来那只蛊虫随着杨蒹葭的死,没了养分可取,也渐渐失去生命。现在小娃娃体内的蛊,还仅仅是卵。
我这两日正在给小娃娃胃药下针,让蛊虫早日破卵而出。蛊虫在卵内呆天数不够,出来之后就会额外虚弱,到时候很容易就能引到杨柳身上。
对,就是引到杨柳身上。
陆询的意思是可以随便找个人引蛊,但我干不出这种事儿来,死活不愿意。
到后来,杨柳自己提的,引蛊入他体内。
我应下了,但得看看他的身子扛不扛得住。一阵摸索下来发现,他是人与魔的孩子。
当时我觉得好极了,不比凡人,按理说应该时没什么问题的。